后新冠疫情时代东南亚和新冠疫情
现在进行时南亚的经济政治变化之探讨
发言人：邓应文，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华人华侨研究院副教授、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
我的发言题目是“后新冠疫情时代东南亚和新冠疫情现在进行时南亚的两地区经济政治变化之探讨”。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地区来与大家分享，主要是基于以下两点：其一，东南亚地区和南亚地区无论是在历史渊源上还是在现实政治中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从人种上来看，南亚人迁徙至东南亚成为该地区的少数民族，在东南亚地区的印度裔也很多；从宗教上来看，印度中南部与东南亚地区一样，信仰伊斯兰教，在伊斯兰教的传播历史中，前地区对后地区宗教也很大。另外，目前印度是东盟的协调国，这也看出了东盟与印度的紧密关系。印度自冷战结束后便开始推行“向东看政策”，与东南亚国家在经济、政治、军事等领域展开了广泛有效的合作，取得了突出的成果。印度与越南、马来西亚更是建立了异常密切的联系，它们保持着传统的友谊关系。其二，东南亚与南亚地区的地理位置对我国来说至关重要，是我国实行“走出去”战略的必经之路。因此，我国高度重视东南亚与南亚地区之间就成为必然的选择。
下面，我就东南亚地区的新冠疫情概况及其影响稍做分析。截至3月30日，从东南亚地区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来看，马来西亚确诊病例最多，形势最为严峻。截至4月5日，孟加拉国新冠病毒死亡率最高，印尼和缅甸紧随其后。值得一提的是，缅甸当前的死亡率较低，这跟政府后期有效汲取疫情前期相关控制教训密切相关。我想特别提及越南，在这一次新冠疫情的抗疫过程中，越南不仅是东南亚抗疫做得最好的，也称得上是全世界中做的最好的。在整个新冠抗疫过程中，越南没有出现死亡病例。截至7月7日，它已经连续92天没有新增本地新冠肺炎病例。越南是怎么做的呢？它的反应很及时、行动很迅速。一看中国武汉发生疫情且有变坏趋势，越南便即刻下令封锁中越边境，拒绝中国企业、劳动者进入越南。越南各级领导高度重视抗疫行动，尤其是中央，他们提出一个口号：抗疫就是抗敌。他们之所以表现突出，也是基于在非典中积累了一定的抗疫实战经验。时至今日，越南尚未完全地开放国门。截至今日，印尼的疫情最为严峻，菲律宾的确诊病例也在增长，其他国家均有所好转。
毋庸置疑的是，新冠疫情给东南亚地区带来巨大的冲击，特别是旅游业和制造业。首先，新冠疫情对于东南亚旅游业的冲击。近年来，东南亚地区的中国游客数量不断攀升，中国游客在东南亚的消费逐渐成为该地区国家GDP的重要来源之一。就拿2019年度东南亚各国酒店餐饮和交通运输带来的收益占GDP的比例来看，柬埔寨最高，占比12.4%，泰国、缅甸占比数字紧随其后，文莱最低，不过也达到了2.9%。2020年2月至3月之间（没有计算后面的月份），印尼、泰国、越南以及柬埔寨等国来自中国的入境旅客同比增速出现激负增长，越南减-91.5%，印尼减-98.2%，其他国家均在-84%左右徘徊。非典前后几年东盟六国的游客人数远不如现在，但一个尤其值得关注的现象是，非典前后东盟六国的游客人数呈V型起伏，非典后很旅游人数马上直线上升。非典对于东南亚地区旅游经济的影响并不算大。但新冠疫情却对于东南亚旅游经济冲击很大。到底对东南亚今年的经济影响多深，还有待于进一步考察。其次，新冠病毒对于东南亚地区的制造业的冲击也很大。东盟（作为一个总体）、印尼、越南在3月份之际制造业PIM指数将近下降了50%。新冠疫情对于制造业的冲击是巨大的，且这种冲击延续至今。东南亚和南亚货物贸易额占全球比例较高。就货物贸易的产品结构而言，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以及印度的进出口均以中间产品为主。由此说明他们产品模式以转口为主，它们与中国一样，也形成了产业链条。不过不同的是，它们是某一产业中的一环，而中国的产业链条则是比较完善。此次新冠疫情的爆发加深了全球供应链分散和重组的紧迫性，产业链重组不再是一个“是与否”的问题，而是“时间和程度”的问题，疫情将成为全球产业链重组的一个转折点。这对东南亚国家而言不失为一个发展机遇期。部分国家基于各种因素，考虑或正在将部分供应链配套和业务转移出中国，以实现“中国+1”的供应链多元化战略，如日本于2010年开始实施“中国+1”模式，现在已有1/3的美国企业成功转移出中国。这一趋势对东南亚和南亚各国来说是一个发展的好机遇。但对中国来说，产业链的转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将是一个考验。中国将不得不与东南亚各国印度等竞争美国和欧盟的出口市场。
最后简单谈一下印度。印度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超过一百万，累计死亡人数也有两万多人。印度抗疫分为三个阶段：1月底-2月底应对中国疫情；3月初-3月中旬应对多国疫情输入；3月22日至今实行封国。7月2日达到54万。目前，已成为世界第三大疫情受灾国。新冠疫情把印度经济下滑路上又往下推了一把。2019年4月至2020年3月，印度的财政收入为4.2%，大大低于上年度的6.1%。疫情的肆虐，印度的经济停摆，经济增长从放缓走向更严重的萎缩。除了经济，印度面临着医疗能力不足、卫生教育缺失和社会管理等重重挑战。除此，民众的迷信也不利于科学应对疫情。
新冠疫情的到来让我们对东南亚和南亚有了更多的理性思考。我们看到，在疫情来临之际，东南亚国家犹如一盘散沙，缺乏领导，缺乏协调，各人自扫门前雪。东盟的组织凝聚力是如此的低弱。中国曾与东盟组织过八次会议谈及抗疫合作，但东南亚各国并没有实质性地积极回应。它们自身资源如此匮乏，为什么不愿意与中国合作建立公共卫生系统？我认为，它们正在观望中美之间的激烈竞争到底会形成怎样的一个结局，它们不愿意草率与中国合作，不想在政治上靠边站。它们不希望中美两国争斗，如果万不得已，它们只能二择一站队。另外，它们还在摸索产业链的转移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利弊。东南亚各国与印度一样，对国际格局保持着清醒的认知。当然，印度有着不一样的政策考虑。由于发言已经超过规定时间，在这里就暂时不谈疫情给印度带来的政治影响了。
整理：高志环、张少文
校对：陈科睿
复核：邓应文
